尋找17歲那年的羅索拉
3 軍港之夜
1999年初,我揮手告別戰友,去基地當了一名內勤,苦學一年,考上軍校,畢業后分到青島某部隊,駐守海島。接到派遣令的那一刻,我真不知說什么好。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,盡管不情愿,我還是打點行裝,一路風行,來到青島。
一天,幾個戰友相邀去海濱浴場游泳,只有我孤零零地坐在沙灘上。
我多想在炎熱的太陽下跳入沁涼的海水,簇擁著浪花,奮力搏擊啊!可是我不能。與其說是恐懼,不如說是懲罰。多少個不眠之夜,我望著遠處黑幽幽的海面,忍不住問自己:我有罪嗎?我并沒有從他手中搶救生圈,是他主動給我的,我只是接受而已,這算是罪嗎?假如當初被海水沖走的是我,那么我也會像他一樣,得到大家的尊重、愛和同情,而不是永無休止的自責、內疚、懲罰……
2002年8月,我領到第一個月薪水,留出500元生活費后,剩下的全部寄給了周森的父母,但錢被他們退了回來,還附著周森母親的信:你的心意我們領了,但那件事是意外,你沒有責任,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。
我又把錢寄給他們,很快又被退回,但這次他們留下200元。這大概是他們能接受的最大限度。以后,每個月我都給他們寄去200元。雖然數目不多,卻能讓我聊以慰藉。周森為了救我而死,對于他的父母,我也有一份責任。可是對于他所愛的陳塵——也是我的所愛,我卻什么都做不了,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消息,只知道她沒考上大學,去深圳打工了……
2008年國慶節,我收到周森母親寄來的包裹。打開一看,是本英漢字典。我怔住了:這不是10年前我送給陳塵的嗎?我急忙翻看字典,一張已經發黃的信箋掉了出來,上面寫著我的名字,下面只有一行字:我等你,我們一起去海邊看日出。
是陳塵!原來她是喜歡我的,原來她答應和我看日出。可為什么字典在周森家里?為什么信我沒收到?帶著太多的疑惑,我撥響了周森家的電話。
周媽媽說,當年從學校拿回遺物時,因為太傷心沒有整理,一直放在周森的房間,最近小區動遷,她收拾東西發現這本字典,就寄給了我。
我壓抑住激動的心情,問她知不知道周森曾喜歡過一個叫陳塵的女孩兒?
“唉,那孩子真是命苦,當年差3分沒考上大學,家里讓她復讀,她不愿意,一個人去深圳打工,后來在那邊嫁了人,老公人很好,可去年春節回家探親,那男人騎摩托車被撞死了!他們有個孩子,才兩歲……”周媽媽嘆息道。
我的淚水頓時涌了上來,顫抖著雙手握緊話筒,“阿姨,”我頓了頓,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一些,“請你一定幫我找到她!”
4 遲到的日出
2008年11月,我登上煙臺到大連的客船。抵達大連港后,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。寬闊的馬路,奔馳的車流,林立的高樓,我終于體驗到詩中所寫“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音未改鬢毛衰”的心情了,雖然鬢未白,但心已老,它承載了太多的往事,不堪回首……
當出租車駛入周森家的舊城區時,恍惚間,我又回到過去,往事一件件浮現在眼前。10年了,家鄉日新月異,只有這里依然如故:小時候玩的滑梯、單杠,雖然已經生銹沒人再玩,卻依然完好地佇立在那,好像一位相識多年的老友,無言地張開懷抱,迎接我的歸來。
我鼓起勇氣敲響了周森家的門。周媽媽熱情地笑著:“快進來,陳塵也來了。你們好多年沒見面了吧!”
我的心緊張得咚咚直跳,一進客廳,就看見沙發上的陳塵,原來的披肩長發剪短了,顯得成熟干練,白皙的皮膚閃著光澤,淡定的目光透著睿智。她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憔悴瘦弱,生活的磨難沒有把她打倒,反而將她歷練得越發堅韌美麗了!
作者:多彩大學生網 來源:多彩大學生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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